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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荒岛生活(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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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泊好我的船,拿起枪上了岸,爬上可以俯瞰那个海角的小山,从山上我看清了海角的全貌,并打算继续冒险航行。

从我脚下这座小山朝海面望去,我看到有一股异常强大汹涌的急流向东面流去,一直流到岬角附近。我对这股急流特别注意,因为,一旦我的船开进急流中,肯定会遇到危险,甚至会被它强劲的力量冲到海中间去,再也回不了岛上。要是不爬到这座山上来看一看,我还真的会遇上这样的危险呢,因为岛的另一边也有这样的急流,只不过那股急流离岸边远一些。我还发现,这里的海岸下面有一股强劲的涡流。所以,即使我能摆脱刚才所说的那股急流,也一定会马上被卷进这股涡流。

我的舢板一连在这里停泊了两天。因为一直刮着大风,风向东南偏东,正好和那股急流的方向相逆,所以海角一带波涛汹涌。这样一来我就无法航行了,因为如果靠岸航行,会碰上大浪,可离岸航行,又会卷入急流,我只好按兵不动。

到了第三天早晨,由于风力在夜间已减弱,所以海面风平浪静,于是我起锚开航,冒险前进。这次继续航行的结果,几乎让我陷入绝境,再次为鲁莽无知的驾船人做了前车之鉴。我驾舟刚刚靠近海角,在离海岸不是很远的地方,就稀里糊涂地进入了一片深水区域,并且遇上了一股急流,就像磨坊底下的水流一样急。这股急流来势汹汹地把我的船向前冲去,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叫船沿着这股急流的边上走,可是办不到,结果我被它冲得愈来愈远离我左边的那股涡流。刚好这时候没有一点风可以帮我的忙,我拼命地打着我的双桨,还是无济于事。这时候,我开始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因为我知道岛的两端都有急流,必然在几海里以外汇合在一起,到了那个时候,我的生命就更加无可挽救了。更糟糕的是,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逃避,因此,除了死亡之外,我没有任何希望;倒不是死在海里,因为大海这时倒很平静;而是因为没东西吃,活活饿死。说起吃的粮食,我在岸上已经捉到一只十分沉重的陆龟,扔到船上;除了这些我还有一大罐清水;可如果在没有岛屿的汪洋大海当中,这些东西根本无任何作用。

如今我才懂得了,上帝是太容易给人类的环境雪上加霜了。现在我觉得没有比孤岛更快乐的地方了,而我心里最大的渴望就是返回孤岛。我怀着真挚的感情向着小岛伸出双手:“幸福但却荒芜的小岛啊,”我说,“我将再也看不到你了!”然后,我又对自己说:“你这个倒霉的家伙,你将去到哪里!”我开始责备自己又犯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脾气,责备自己不应该抱怨这种孤独的生活。现在,只要能让我重新回到小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是,一般而言,大多数人都是不亲自经历更恶劣的环境,就永远不知道自己原来所处环境是多么的好;不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不会珍惜自己之前享有的一切。我眼看着自己被急流冲进茫茫的大海,现在我已经离开我那可爱的小岛差不多六海里远了,我从心底里感到我的小岛确实可爱无比。当我发现已经失去了回岛的希望时,我内心的恐惧之感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但我还在垂死挣扎着,一直努力到几乎筋疲力尽的地步,我会这么做就是为了尽量让我的船往北靠,也就是说,要让船靠近那股急流与涡流相互交接的边缘部位;中午的时候,太阳刚过我的头顶,我觉得有微风吹拂着我的脸颊,是东南风向。发现了这点我的心情为之一振,特别是大约半小时之后,风力开始渐渐加强。可这时我与孤岛之间的距离已经被拉得非常大了,只要空中再出现一点阴云或者是雾霭,我就会以其他的方式完蛋;因为我的船上没有罗盘这样的辨别方向的器械,也就是说只要我一看不见小岛,我就根本摸不清自己该往哪里行驶了。幸运的是天气始终很美好,于是我开始动手把桅杆重新竖了起来,然后把帆重新张开,尽我所能朝北驶去,目的就是为了驶出那股急流。

我刚刚竖起桅杆,将帆扯满,让舢板自己行走的时候就发现海水居然变清了,强劲的急流可以造成海水混浊,既然海水变清,那就说明附近的急流有变化,我据此判断水流应该不会那么湍急了,接着我发现在东面,离我的小船大约半英里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了白花花的大浪,我注意到,这堆礁石把急流分成了两股,主流朝南方涌动,另一股则被岩石撞回,又形成了凶猛的旋涡,顺着西北方向奔腾过去。

那些要上绞刑架时又得到赦免,或是要被强盗杀害时又得到解救,或是经历过类似绝处逢生事情的人们,不难猜出此刻我内心的那无以伦比的喜悦,也不难猜出我怀着怎样愉快的心情把舢板撑进了这股涡流,以及我怎样满怀喜悦地把帆扯起,乘风破浪向前行驶。

这股涡流,一直将我往小岛的方向推送,往回推送了约三英里。只是我的航线向北偏移了许多,离起先将我冲下海的那股急流约有六英里多。因此,当船行到小岛附近时,我发现,我已来到了它的北侧,就是说,我到了小岛的另一端,跟我的出发地相反的一端。

就这样,在这股涡流的推送下,我向前行了三英里多路。这时,我发现它的势力已经耗尽,不再对我有帮助了。不过,我又看到,我的船已处于南北两大急流的中间,南边的那股就是把我冲向外海的急流,它与北边那股急流之间相距一里格远。我现在已靠近海岛,又在急流中间的平缓地带,所以海面平静,海水也不大流动,风向也很顺,于是,我就慢慢地向岛上划去。

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时候,我划到了离岛不到三英里的地方,远远地又看到了惹起此次险情的那片海角。它向南延伸,把岛南边的那股急流进一步向南方逼过去,同时又分出一股涡流一直向北方流去。这股涡流湍急凶猛,与我西行的航线并不一致。由于风吹得厉害,我就从这股涡流的斜里穿过,向西北方向插了过来;半小时还没过去,我离岸就只有一英里的距离了;这个附近的海面都很平静,所以我没花多少时间就上了岸。

上岸之后,我立刻跪了下来,感谢上帝的搭救使我脱离了大难,并且下定决心要放弃坐舢板离开这个荒岛的错误思想。我把随身所带的食品随便吃了几口,之后把舢板拉到了岸边,将其拉进我曾经在几棵树底下找到的一个小湾子里,之后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因为我已经被航行中的疲倦和辛劳弄得筋疲力尽了。

我完全不知道要从哪条路坐船才能回到家。我遇到了许多想都没有想过的危险,我知道如果照原路返回必然凶多吉少,而海岛的另外一面,也就是西面的大概情况,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更加没有再去冒险的心思。所以,我决定第二天早晨就沿着海岸向西行驶,看看能不能好运地找到一条小河用来停泊我的小船,以便我以后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再来取回它。我驾船沿着岸边大概行驶了三英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小湾,这个小湾大概一英里宽,越往里面走越窄,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条小溪。这对于我的舢板来说倒是一个进出很方便的港口,就仿佛这个港口是专门为它建立的似的。我把舢板在小湾里停放安稳之后,就上了岸。我向四周看了看,想要辨认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曾经到过这儿稍微往东一点的地方,而当初我是从陆路走到那片海岸的;我将大多数的东西都留在了舢板上,只带走了枪和伞,因为阳光真的很毒辣,一切准备就绪我便起程出发。走过了那样危险的水路之后,现在我走的这条陆路可以说是相当平坦了;傍晚的时候,我抵达了我所住的那间小茅屋,屋里的摆设一切照旧,仍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因为我既然把这里当做我的乡间别墅,屋里的一切自然要安排得井井有条了。

我越过了围篱,轻手轻脚地躺在树荫下。我累极了,立刻就进入了梦乡。如果你读了我的故事,你可以想象当我被一种声音唤醒时,我到底有多震惊。那个声音在反复叫着我的名字:“鲁滨,鲁滨,鲁滨?克鲁索!可怜的鲁滨?克鲁索!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跑到哪里去了?”

这天,我摇桨摇得非常累,再加上走路走得也很累,所以睡得像死了似的,完全没有清醒过来。这时,迷迷糊糊正处于半醒半睡状态,仿佛梦见有人同我说话,但那声音不断重复着“鲁滨?克鲁索,鲁滨?克鲁索”,最后我终于完全醒过来了。起初我真害怕,恐惧极了,但当我眼睛刚一睁开,我就看见我的波儿正站在篱笆墙上,我立刻便知道原来是它在同我说话。因为我过去常向它说这些悲哀的话,并教它说这些话,它学得惟妙惟肖。有时就站在我的手指上,把它的嘴贴近我的脸,喊着:“可怜的鲁滨?克鲁索!你从哪里来?你在哪儿呀?你怎么到这儿来的呀?”以及一些诸如此类我教它的话。

然而,尽管我知道是我的鹦鹉在跟我说话——其实,除了它,不可能有别人——但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平静下来。首先,我感到诧异的是,这个小家伙是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的;其次,它怎么恰好就守在这里,而不是别处。不过,发现跟我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我的波儿,我感到十分欣慰,也就不再惊恐了;我伸出手来,唤了一声它的名字“波儿”,这只讨人喜欢的鸟儿,便向我飞来,和往常一样,站到了我的大拇指上,并且不停地跟我交谈:“可怜的鲁滨?克鲁索!”它问我怎么到这里来的,问我去了什么地方,就好像它再次见到我,多么兴高采烈似的。于是,我便带着它一同回了家。

我在海上漂泊了那么多天,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很想静静地休息几天,好好地回想一下这几天的危险经历。我还是很想把我的小独木舟弄到岛这边来,靠家近一点,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行的办法来。岛的东部,我已走过一遭,并有所领教,再也不想去那里冒险了。一想起这次的冒险经历,我就会心惊胆寒,战栗不安。而我对岛的西部海岸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如果那边的急流也像东边的一样湍急,我就会碰到同样的危险,被卷入急流而冲离海岸。想来想去,最后终于打算放弃舢板。虽说我费了那么长的时间把舢板制成,又花了更多的时间挖渠引水,把它放入海里,可我现在没法弄回来,也就不再想它了。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性子,过着一种安静悠闲的生活。我对于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始终抱着一种极为平静的态度,同时将自己的命运完全托付给上天,由上天来安排我的一切,所以我现在过得十分幸福,除了没有其他人同我来往之外,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独自生活在孤岛上的时候,我为了应付各种生活需要,在各种技术以及手工方面都有了一些进步。我不得不相信,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成为一名手艺高超的工匠,特别是在缺乏工具的条件下,我也能做出许多我想要的东西。此外,令人感到惊讶的是,我在制作陶器方面的手艺也堪称完美。我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方法,就是用一只轮盘来制造我需要的陶器,这样做起来就很容易,而且陶器的式样也会很好看。现在我做出来的器皿又圆润而且像模像样的,不过我以前做出来的那些陶器才是让人看了只想哭,因为真的很丑陋。在制作陶器方面最让我感到自豪且高兴的是,我居然成功地做出了一只烟斗。虽然我做出来的这个烟斗看起来又粗劣又难看,并且烧的时候和别的失败的陶器一样周身通红,可是做出来之后却坚实耐用,烟管也是相通的。把它放在手上,我获得了非常大的安慰,因为我在没到荒岛以前是有抽烟的习惯的,在那沉没的大船上其实就放有好几个烟斗,但是因为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岛上有烟草,所以也就把它们忘记了;等到后来再回船上找的时候,我却一个烟斗都没找到。

在编织柳条方面,我的技术也是大有长进,我做出了许多筐筐篓篓,反正不管什么样的,我都能想办法将其编出来;虽说这些筐筐篓篓的外观都不是很好,不过用来放置东西,或者是用来搬运东西,它们都给我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比如说我在外面用枪打死了一只野山羊,可以把它的尸体往树上一挂,然后用刀剥皮、放血、去头和内脏,最后再切成一块一块的,放进自己编织的篮子里带回家来;抓到一个海龟时也一样,我用刀把海龟剖开,取出肚子里的龟蛋,然后割下足够我吃的肉放在篮子里带回家去,其余的也只能丢掉不要。至于一些大且深的筐子则被我用来盛放粮食。我种的庄稼只要一晒干,我就用手把谷粒搓出来,然后对它们进行加工处理,之后存放进大筐里,而不是什么谷仓里。

我注意到弹药已经被用了不少,这种必需品是没有办法补充的,我开始认真考虑等到弹药用没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也就是说,我要用什么方法来杀死山羊。前面我曾经提到过,上岛的第三年,我活捉了一只雌的小山羊,经过我的驯养,它慢慢长大了。本来我想找一只公羊和它配对,可惜一直没成功。直到我养的小羊成了老羊也没有找到配对的公羊,最后我舍不得杀它,所以一直养着它直到它寿终正寝。

现在,已是我来此居住的第十一年。我已说过,我的弹药正在减少,我决心试用夹子或陷阱的办法来捕捉山羊,看看我能否逮到几只活的,尤其是我非常想要一只怀孕的母山羊。

为此,我制作了几只夹子来捕捉它们,我确信它们曾不止一次地落到里边,但由于没有金属丝,我的装备做得不好。我总是发现被它们弄坏,诱饵被它们吃光。

后来,我决定用陷阱试一试。我在山羊经常吃草的地方挖了几处大陷阱,然后,又在陷阱上盖上我亲手做的篱笆,再在上面压一些重物。有几次,我在里面放了一些大麦穗和一些干稻子,但没有设圈套。我后来一眼便看出,山羊是到过里面的,并把谷子都吃掉了,因为我看得出它们的脚印。再后来,我一个晚上设下了三个圈套。第二天早晨去看时,发现三个圈套都原封不动,而诱饵却被吃掉了,不见了。这真叫人灰心丧气。随后,我改进了陷阱,这其中的具体过程就不再细说了。总之,我终于在一个陷阱里套住了一只老公羊,在另一个陷阱里套住了三只小羊,一只公的,两只母的。

那只老公羊凶悍性野,简直不知怎么对付。我不敢走下陷阱,更不敢靠过去活捉它。当然,可以把它打死,可这不是现在该干的事,也不符合我的初衷,我的本意就是想活捉它。现在活捉不成,就只好把它给放了。这只老公羊一出陷阱,便像吓掉了魂似的逃之夭夭了。可我当时却忘了,我完全可以采用饥饿的办法制伏它。连狮子都可以被饥饿驯服,如果我使它在陷阱里饿个三四天,不给它东西吃,然后再给它喝一点水吃一点谷子,它一定会如同小羊那般被驯服,如果适当饲养这些山羊,它们都会成为伶俐易驯的生灵。

可是,当时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把这只羊放走了。然后,我就走到小羊的身边去,把它们一只一只地捉了出来,再用细绳将它们都拴在一起,这种做法费了我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最终将它们都带回了家。

刚开始它们都不肯吃东西;后来我丢给它们一些很新鲜的玉米,用来吊它们的胃口,它们才开始慢慢驯服起来。我觉得,如果我想在弹药用尽之后也能吃到羊肉,那么驯服野山羊将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养得好,将来说不定我会有一大群羊呢。

想到这里,我忽然又想到,我一定要将抓到的羊和野羊隔开,否则它们长大后又会变野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块地方,用篱笆或木栅将四面牢牢地围起来,令里边的不会逃走,外边的不会冲进来。

我只有一个人,圈地修筑篱笆对我来说绝对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是这个工作却是必要的,不能不做的。所以,我开始着手做起了准备工作,首先就是要找一块合适的地方,那里既要有供山羊吃的青草,又要有供它们喝的水,而且还要有荫凉的地方能让它们休息。

我找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地方,我上面提到的三个条件这个地方都具备了。这里是一片面积很大很平坦的草原,也就是西部殖民者常说的那种树木稀疏的热带或是亚热带草原。这片草原上还有好几条小溪,溪水都很清澈,小溪尽头还有很多树木。凡是对圈地这类事有所了解的人,一定会觉得我在想入非非,而且如果我对他们说,我已经为此开始付出行动了,根据我要圈的这块地的面积,篱笆或者是木栅至少要绵延两英里长才够,他们肯定会为此而笑话我。倒不是因为长度太长,因为即使有十英里那么长,我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件事;而是这块地的范围大得有点疯狂,当时的我没有考虑到,我要驯养的羊在这么大的范围里,其活动余地也很大,这样与它们在整个岛上乱跑似乎没有多大的区别,而我今后如果要捉它们,也必须在这么个范围内跑来跑去,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捉得住!

我开始动手做我的篱笆,但一直到做了五十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我立刻停下来,决定开始先圈一块长一百五十码,宽一百码的地方。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能够容纳我的羊群,而当我的羊群增加时,我可以扩建我的篱笆。

这种办法还切实可行,所以我鼓足干劲,忙碌起来。用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我围好了第一块地。直到这篱笆完成时为止,我一直把我的三只小羊拴在最好的地方,使它们尽可能地在我身边吃东西,同我混熟。我常常带一些麦穗或一把谷子,让它们从我手上吃,篱笆修好后,我放开它们,让它们在篱笆内自由走动,它们仍老是跟在我后面咩咩地叫着,希望我能给它们一把谷子。

我如愿以偿,一年半以后,我有大大小小十二只羊。又过了两年,除了杀掉吃掉之外我的羊增加到三十四只。这以后,我又圈了五六块地放养羊群,同时,我还插了一些小的篱笆,需要捉住它们的时候,就把它们赶到小篱笆里,五块地之间彼此还有门相通。

不过,好处还远不止这些。因为,我现在不但有羊肉供我尽情享用,而且还有羊奶喝呢。这一层我起先没怎么想到,忽然想到这一层时,真是惊喜万分。现在,我已搭起了我的挤奶棚,有时,一天能挤到一两加仑的羊奶。看来,造物主不仅赐给每一个生命以食物,而且还指点他们,按照自然的法则去利用这些食物。我从来没有挤过牛奶,更不用说挤羊奶,也没有见过人家怎么做黄油和乳酪,但经过了许多尝试和失败之后,我居然把黄油和乳酪做得很好,而且,后来一直不缺这两样东西吃。

伟大的造物主对自己亲手创造的生灵是多么慈悲啊!哪怕他们濒临灭亡、身处绝境也绝不抛弃他们。他能把世间最苦难的命运变得甜蜜,即使我们身陷囹圄也会对他加以赞美。在这片最初认为只能把我饿死的荒野之中,上帝给我摆下了多么丰盛的筵席啊!

你要是看到我和我的“家庭成员”坐在一起用饭的情形,就算你是一个斯多噶派的哲学家,你也会忍不住想要微笑的。我坐在那个地方,就像全岛的君王。我对我的全部臣民有着绝对生杀之权;我可以吊死它们,开膛破肚,给它们自由,或者是剥夺它们的自由;而且,在我的臣民当中,不可能存在叛逆者。

你看我在用餐的时候,俨然就像是一位国王,一个人高高地坐在主位,我的臣仆们则在旁边侍候着。波儿仿佛是我最宠爱的大臣,只有它才有与我讲话的资格。我的爱犬现在已经又老又昏聩了,它总是坐在我右边;至于那两只猫则是各坐一边,时不时地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点赏赐,并将此视为一种特别的恩宠。

这两只猫已经不是我最开始从破船上带下来的那两只了,那两只早就因为年龄太大死了,我亲自把它们埋在了我的住所附近。不过其中一只不知道和什么动物交配,生下了不少小猫。这两只猫就是我从那些小猫中留下来养着当宠物的,至于其他猫都跑到树林里做了野猫。那些野猫给我添了许多麻烦,因为它们经常跑来我家劫掠我的东西。最后我忍无可忍,只得开枪杀了许多,它们才没有再出现,我只留下这些听话的贴身侍从,然后让它们和我一起过着不愁吃喝的生活。完全可以说,现在的我什么也不缺,要真说有什么缺少的,也就是缺同我一样的人类,但此后过了一段日子,我倒差点嫌人太多了。

我以前就说过,我有点迫不及待地想使用一下我那只舢板,但同时我又不愿冒很大的风险,所以有时我会坐在一个地方冥思苦想,想怎样才能把那只舢板弄到岛上来,有时则一脸满足地往地上一坐,觉得没有那只舢板其实也挺好的了。但是在我脑海当中,总是有一些奇怪的想法,让我无法安定,那就是我总是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趟——上次出门的时候,我曾经爬上山去看海岸附近的情况、急流的走向,并以此来确定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内心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冲劲,很想再去一趟之前在山上能望见的那个海角。实现这个愿望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最终我决定沿着海岸步行到那个地方去。如果让英国人见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他们不是被吓到,就是发出一片哄笑声。我常静静地伫立在水边,打量着自己,一想到自己以这副打扮以及装备走上约克城的街道,就不禁莞尔。我很愿意把自己的形象略微描上几笔。我头戴一顶又高又大的帽子,不像个样子,是由山羊皮制的,后边还拖着一块长长的帽边,既可以遮阳,又能挡住雨水,以免流进我的脖子。在这种天气中,雨水流到衣服和皮肉之间,是最恼人的事。

我上身穿一件由山羊皮做的短外衣,衣摆一直垂到大腿上,下穿一条开膝的裤子,也是用一只老公羊皮做的,上边有很长的毛,一直垂到我的小腿上,如同一条马裤。袜子和鞋子,我一样也没有。但我做出了一双有点像鞋袜的东西,真不知道该怎么叫它们才好。我把它们裹在两条小腿上,看上去既像鹿皮裤,又像皮绑腿。它们跟我其余所有的衣服一样,形状野蛮,难看至极。

我的腰上,系着一根用晒干的山羊皮制成的宽皮带。由于两端没有带扣,我就用两根窄羊皮系住。腰的两侧各有一个挂武器的小环,由于没有刀剑、匕首之类的东西可挂,我就挂了一把小锯子和一把斧子,一边挂一样。我另外还有一条没有这么宽的皮带,两端也是用羊皮条系的,我用它斜搭在右肩上,下端斜到左胳膊下面。我在上面挂着两个皮囊,一个装着火药,一个装着子弹。我身上背着一个筐,肩上扛着一杆枪,手上还撑着一把又丑又笨的大羊皮伞。这把伞和我的枪一样总是随身携带,是出门必不可少的物品。再看我的脸。虽说住在靠赤道只有十来度的地方,但脸色还没黑得像那些不修边幅的穆拉托人。我的胡子曾经长到九英寸那么长,不过我有好几把剪子和剃刀,所以后来把下唇的胡子修剪得很短,只蓄上唇的胡须并修饰成穆斯林式的八字胡,就像我在萨利见到的土耳其人一样。这种式样摩尔人不大时兴,而在土耳其人当中挺流行。虽不敢说这副胡子长得可以挂我的帽子,但它的确又长又密,要是在英国给人看见,准保吓人一大跳。

不过这些都与本题无关;我不太注意外表,反正没有多少人看到我,我的外表如何是无关紧要的;因而如今暂且不提。我带着这副尊容走路,似乎走了五六天。刚开始沿着海岸向我以前泊船登山的地方走了过去,到了那边,由于用不着看守船只,就抄了近路,爬到以前登过的那座小山岗上。然而我却没想到当我向以前绕驶的那海角一带望去时,不觉吓了一跳,因为海面风平浪静,没一点儿动静,没一点儿急流,与别的海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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