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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荒岛生活(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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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要怎样描述回到老宅的感觉,躺在吊床上的那份惬意让我无法形容。这趟小小的旅行让我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可以说别扭极了,相比之下,我的房子真的是一个尽善尽美的住处,这里舒适而又温馨。家里的一切都使我的生活非常舒服,令我满意。我下定决心,如果我命中注定要待在这个岛上,我以后再也不离家出远门了。

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为的是长期旅行之后使自己放松一下。这期间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做一件重要的事情,即为我的鹦鹉波儿做一只笼子。它现在已经变得非常驯服,而且同我非常熟悉。这时,我才想起了我那可怜的小山羊,它还被关在栏里。我决定把它牵回来,或给它吃些东西。于是,我便到那边去了,发现它还在那里。其实,它是难以从那儿逃出来的,不过,因为没有草吃,它都快要饿死了。我去砍来一些树枝和灌木之类的枝条,扔给了它。当它吃完之后,我又像上次那样,将它拴起,往回牵。由于饥饿的缘故,它非常温驯。我真的没有必要拴它,因为它像一只狗似的,老老实实地跟在我的身后。由于我的不断喂养,这个小东西后来竟变得那么可爱,那么温驯,那么讨人喜欢。从那时起,它便成了我的家畜之一,而且,从此以后竟不肯离开我。

秋分时节,雨季又开始了。在九月三十日登岛纪念日这天,我还是像去年一样,严肃而虔诚地守了斋戒日。我来这孤岛已整整两年了,而获救的希望却和两年前上岛时一样渺茫。整整一天,我怀着恭顺感恩的心情追念上帝布施于我的种种恩惠,如果没有这些,我孤独的生活就会更加凄惨悲苦。我谦卑地、衷心地感谢上帝,正是上帝使我明白,我目前这种孤独寂寞的生活要比人世间自由快乐的生活更为幸福,因为,现在上帝来到了我的身边,与我同在,与我的心灵交流沟通,支持我、安慰我、鼓励我去依赖天命、追随天意,这完全弥补了我孤寂生活的种种缺陷,消除了远离人群与世隔绝的痛苦。

我现在已经充分地感觉到,我目前所过的生活,看起来非常不幸,但是与我过去那种罪恶的、可诅咒的、可憎恶的生活比起来,要好得多。我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当初对于忧愁以及欢乐的看法;我的愿望也与以前大不相同,我的性情已经逐渐地发生改变,与我刚来这个岛上时相比,甚至是与过去的两年相比,我的爱好以及兴趣已经转移到了新的方向。

过去,当我到各处打猎,或观察岛上环境时,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我的灵魂顿时就会痛苦不堪;想到自己被困在这些树林、山谷和沙滩中间,被困在杳无人烟的荒野里,我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囚犯,而那茫茫的大海就是禁锢我自由的牢狱的铁栅栏,并且我被判的是无期徒刑。一想到这里,我总是忧心忡忡。即使在我心境最宁静的时候,这个念头也会像暴风雨一般突然向我袭来,使我扭扯自己的双手,像个小孩子那样号啕痛哭。有时在劳动的时候,这种念头也会突然向我袭来,这时我就会立刻坐下来,然后长吁短叹,两眼一直盯着地面,甚至一两小时内都一动也不动,这就更让人痛苦了。因为,如果我能哭出来,或者是用语言将我的不满和悲哀发泄出来,也许苦恼就会这么过去,悲哀发泄出来之后,心情也会变好一些。

但是现在,我开始适应自己的新思想,每天都读上帝的书,并把书中的话与我目前所处的环境相结合,从中获得些许慰藉。有一天早晨,我感到内心有些抑郁不安,当我翻开《圣经》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句话:“我必不会撇下你,也不会丢弃你。”我马上就联想到,这些话语完全是上帝对我而发的,如若不是,为什么偏偏在我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悲伤时,在我感到自己已经被上帝和世人抛弃时,又让我读到这句话呢?“好吧,”我说道,“既然上帝没有抛弃我,那么即使世人已经抛弃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另一方面来说,就算我重新回到了世人中间,但是却因此丧失了上帝对我的眷顾以及祝福,这个损失之大才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一直在思忖,我现在处于这种孤寂、被抛弃的状况比我经历过的世上其他特殊状况要幸福得多。想到这里,我决定感谢上帝,感谢他把我带到这个小岛。

不知怎的,突然间我为自己有这种想法大感吃惊,半天不敢出声。“你怎么变得如此虚伪,”我差点大声叫起来,“假装对这样的处境表示感谢,在勉强让自己过得满意的同时,又希望上帝能开恩让自己脱困?”于是,我便停止了说话。尽管我不能说我感谢上帝把我带到了这里,但我还是要诚心地感谢上帝,他为了使我睁开眼睛看清我的生活方式,给了我种种命运的考验,让我为我的罪孽悲痛和忏悔。我感谢上帝让我的英国朋友,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时,将《圣经》放进我的货物中;感谢上帝后来又帮助我把《圣经》从破船上救出来。

我怀着这样的心情,跨入了第三个年头。虽然没有像头一年那样,把这一年当中所做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都写出来,劳神诸位去读,但总的来说,我几乎从未有过偷懒的时候。我总是把每天的时间划分得很有规律,来做我每天应做的事情。比如,首先,我每天都花出一定的时间,读一次《圣经》,以尽我对上帝的天职;其次,如果不下雨,我就持枪出门找吃的,这通常要花掉我上午三小时;再次,将我所打到或捉到的东西加以整理、晒制、收藏,或者烤制,作为我的储存。这些事情往往要消耗掉我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此外,还得考虑除去中午的时间,因为正午时分,太阳正在头顶,这时的天气异常炎热,根本无法出门。因此,每天真正能够用于工作的时间,只有傍晚的四小时。我有时还把巡猎和工作的时间互换一下,下午外出猎食。

每天可用于工作的时间是那么的短暂,可是必须完成的工作却异常艰苦。下面就给读者说说工作的艰苦性吧。这里的每一样工作,都会因为缺乏工具、助手和经验而花费掉大量的时间。譬如,我整整花了四十二天才做了一块用作洞内架子的长板,其实如果有两个人用两把锯子,半天就可以从一棵树上弄下六块来。而我必须先伐一棵很大的树,由于我所要的板子很宽,这用去三天的工作时间,然后费两天的时间把枝子砍下来,砍成一块木料,然后经过不计其数的砍斫,把两面砍成碎片,以便我一个人能够拿得动。然后将它平平地放在地面,把它的其中一面从头到尾削得光滑而平整,就像一块板子似的。然后再把这一面翻过去,削另外一面,直到把这块木板削成三英寸这么厚,两面都光滑就可以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要完成这样的工作,我的双手要付出多少劳动;但我的劳力以及耐心终于使我完成了这件复杂的工作,当然,也包括其他一些工作。我会把这件事情特别提出来说明,就是要告诉大家我为什么会在工作量不多的情况下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完成一件工作,如果身边有助手或者是工具,本来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如果只靠一个人赤手空拳去做,那便要花费很大的劳力以及很多的时间。

尽管如此,我还是靠着自己的耐心和劳动,完成了大量的工作。下面,我将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由于被生活环境所迫,完成的那些必不可少的工作。

现在正是十一月、十二月之间,也就是即将收获大麦和稻子的日子。我耕种和施肥的面积不是很大,因为,我在上面说过,我所有的种子每样仅仅只有半斗,而且又因为第一次播种在旱季,就这样播下去的种子完全毁了。还好这一次似乎是丰收在望。然而,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我庄稼的安全受到了好几种敌人的威胁,而且这些敌人都难以对付,我的全部收获有可能因为它们而丧失殆尽。首先,就是类似山羊和野兔这样的野物,它们尝到了禾苗的甜味之后,就喜欢上了这种食物,所以一等到禾苗长出来,它们就昼夜伏在田里,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刚长出地面的禾苗全部吃光,这使得禾苗根本就无法长出茎秆来。

看到如此情形,我很明白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我这块禾苗田用栅栏或是篱笆围起来。于是我又开始辛辛苦苦地干活了,因为我不仅要把这块田围起来,而且越早完工越好。幸好我种的庄稼不是很多,所以要圈起来的面积也不大,我花了三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就把这片田全部圈了起来;白天的时候我一看见有动物接近这里就开枪,晚上则把狗拴在门口的一根木桩上面,让它在那里守夜,狗被拴在那里叫啊叫的;没过多长时间,那些庄稼破坏者就不来了,于是我的庄稼又开始茁壮起来,很快就成熟了。

但是,就像以前那些野兽在庄稼刚出叶的时候骚扰我一样,庄稼抽穗时那些鸟类又来侵袭我了。一次我去地里看我的庄稼长得怎么样了,就看见一大群飞禽围着我那点可怜的庄稼,我不知道它们有多少种,它们都站在那里,看着我,等我离开。我马上朝它们放了一枪(我总是随身带枪),枪一响,又从庄稼地里惊起一大群,而我刚才却根本没发现它们。

我大吃一惊,因为我预见到几天之内,这些鸟就会吃光我的全部希望,我会挨饿,而且不可能再有庄稼种。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于是便决定日夜守护我的庄稼,如果有可能,一定要将庄稼全部保全下来。首先我到地里查看了一下损坏的情况,发现已经有不少庄稼被它们糟蹋了,但因为庄稼还在发青,所以不太好吃,倒是损失也不算大,如果好好保护剩下的部分,还是会有好收成的。

我站在田边,把我的枪装好,然后,当我走开时,我一眼便看见,蹲在我周围树上的这些“盗贼”仿佛都在等我走开;事实证明,确实是这样。因为,当我开始往回走,假装离开时,它们一看见我走得不见了,一个个又下到了庄稼地里。这使我大为恼火,忍无可忍,我等不得它们都下来后再扑过去,因为我明白,它们现在所吃的每一粒,可以说都是我将来的“救命粮”。我立即折回篱笆旁边,又放了一枪,打死了其中的三只。这总算合了我的心愿;我把它们拾了起来,采用了英国惩治恶贼的办法,也就是说,用一根链子将它们挂起来,以吓唬它们的同类。没承想这办法居然非常灵验,从此以后,那些鸟不但不再到庄稼地里来,就连岛的这一边都不大来了。在示众的死鸟吊挂的期间,附近竟然连一只鸟也看不到。

这甭提让我有多高兴了。就这样转眼之间到了十二月底,这是第二个庄稼收获的季节,我终于收割了我的庄稼。

说到收割庄稼,就又出现了令我为难的问题,没有收割用的镰刀。这该怎么办呢?无奈之中,只好将我从船上武器堆中找来的一把腰刀改作镰刀。第一次要收割的庄稼不多,所以割起来没有什么困难。并且我收割的方法也是与众不同的,因为我只是将庄稼的穗子割了下来,然后用我自己做的筐将其抬走,最后再用双手将种子从穗上搓下来。收割完毕以后,我发现那半斗种子能够打出两斛稻谷以及两斛半的麦子;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毕竟那个时候我的手边没有量器一类的东西。

这次的收获对于我是一个非常大的鼓励,我已经想象到,过不了多久也许我就会有面包吃了。可是,新的难题接踵而至。那就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谷粒磨成粉,甚至完全不知道怎样才能脱谷,怎样筛去那些秕糠;即使我可以把谷粒磨成粉,我也不清楚将粉做成面包的步骤;就算做成了面包,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烤制面包。除此之外,我还想再多积攒一点粮食,保证食物能不断供应。因此,我决定这次收获的谷物不用来做食物了,而是将其全部留下来当做种子,等待下一个季度再播种。同时,我还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用我全部的时间来全力研究要如何才能磨制面粉以及烤制面包等这些艰巨的工作。

人们常说“为面包而工作”这样的话,意思就是“为生存而工作”,而现在,我真的可谓是为“面包”而工作了。这样想来也真有点叫人惊奇,只是要做成一个面包,竟然还要准备种子,然后用它们种出庄稼,收割以后还要翻晒谷物,除此之外还要加工粮食,最后制作成型,这一连串的烦琐工序对于制作面包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说来倒是也很奇怪;不过我相信,应该没有多少人会在这件事上花费心思。

我已落到了这种困窘的境地,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纠缠我,实际上,甚至是在我第一次收割谷粒之后——前面我就已经提过,这对于我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收获,当时的确让我惊诧了一阵——我每天想到这件事就开始泄气,而且随着时间像水流一般慢慢流走,我越来越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一点。

首先就是,我没有用来翻地的犁,也没有用来掘地的锄头或铲子。前面我已经向大家说过,我自己做了一把木头铲子,算是初步克服了遇到的困难,可是这把木头铲子在使用的时候明显很不好用;虽然我花了很多时间才把它做出来,但毕竟不是铁器,所以坏得非常快,这也让我的工作变得更加困难,使工作进度变得更加缓慢。但我总算还能凑合着使用这把铲子,耐着性子慢慢干,暂时容忍着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地。下完种之后,由于我没有耙子,所以只得拖着一根很重的树枝在地里走来走去,与其说这是在耙地,还不如说是在给土地挠痒痒。

在庄稼生长、成熟的时候,我提过我需要许多东西来做围栏,以免我的劳动成果遭到破坏;在这之后的工作也很麻烦,因为这些粮食想要完全成型,都需要收割、加工、运输、打谷、筛选、分离秕糠、储藏粮食的工具和器皿。此外,我还需要磨坊用来磨面粉,筛子用来筛选秕谷,还需要酵母和盐把面粉做成面包,用烤炉来烘烤面包。正如我前面所说的,这些东西我一样都没有。尽管如此,粮食对我来说仍然是无价之宝,我能从中得到莫大的安慰。尽管我提到的这一切使我做每样事情都很艰辛且烦闷,但却没有办法,而我的时间也没有浪费太多。因为我已经把我的时间分成几个部分,每天用一定的时间去从事这些工作,我既然已下定决心等到下季我的粮食足够多时再做面包,我就可以把后来这六个月的时间投入到制造加工粮食所需的各种器皿中。

当然,我首先得准备更多的耕地,因为我现在的种子足够种一英亩以上。在开始这项工作之前,我先花了至少一个星期的工夫做一把铲子,但做得很难看,又很笨重,用它去干活得花双倍的力气。尽管如此,我总算攻克了这一关,并且把种子播进了两块平整的大田里。这两块地我很满意,因为它们离我的住处再近不过了。我在这两块地的四周筑起了牢固的篱墙,我知道,只消一年时间,这些篱墙就会长成葱绿的屏障,而且几乎不需要整修。这项工作花掉了我三个月的时间,因为这期间,大部分时间都在下雨,所以我没法出门。

下雨的时候我不能出门,这个时候我会找些事情给自己做。我一边做这些事,一边和我驯养的鹦鹉说话,我不厌其烦地反复教它如何学舌,完全当做自己给自己的消遣。很快我就教会它说自己的名字了,到后来它已经能清楚而响亮地叫自己的名字——“波儿”。这可是自我来到这个岛上之后从别的生物嘴里第一次听到的话语。教鹦鹉学舌当然不是我想要做的工作,这仅仅只是我在忙碌的工作中让自己放松一下的方法之一。目前我手头上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我很早以前就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来制作一些陶器,就像前面我说过,这些东西是我急需的,可问题就出在我不知道怎样去做这些东西。不过我能肯定的是,在这样炎热的气候里,只要我能找到比较合适的陶土,我就一定能做出比较像样的陶钵或是陶罐,火焰一般的阳光能把这些成型的陶器晒得非常坚挺且结实,最重要的是能让它们经久耐用,满足我想隔离潮湿保持东西干燥的需要。这对于当前正在进行粮食以及面粉制造工作的我而言是非常必要的,因此我决定要把这些陶罐做得尽量大一些,将它们摆在地上,就好像一个个瓮一样,这样我就可以在里面放很多东西了。

说起来真的是又可笑又可怜,我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知道用了多少笨拙的方法去调制陶泥的比例,不知道究竟做出了多少奇形怪状的丑陋家伙;不知道有多少未成品因为陶土质地太软,承受不住本身的重量而陷进去或是凸出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陶罐因为晒太阳晒得太早了,而被猛烈的阳光的热力弄至爆裂;更不知道有多少看似是成品的陶罐在晒干之后一挪动就粉身碎骨了。总之,我费心尽力去找陶土,找到之后将土挖出来,调制好陶泥,然后运回家,最后再做成泥瓮。结果,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我都在忙这个,终于做成了两只大瓦罐,样子难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简直没有办法将它们称为缸。

最后,我终于利用太阳把这两只大瓦罐晒得非常坚硬非常干燥了。晒完之后,我就轻轻地把它们都搬起来,放进预先准备好的两只大柳条筐里,以免它们破裂。在缸和筐子之间有空隙的地方,我又塞上了许多稻草和麦秆。这样,两个大缸就不会再受潮了,以后我就可以用它们来装粮食以及用粮食磨出来的面粉了。

虽说我想做些大缸的计划已经基本上归于破产,不过我做的一些陶制的小东西倒是还算成功,其中包括一些小圆罐、小碟子、带柄的小罐子、半圆形小锅以及一些我顺手做出来的小玩意。它们经过烈日这么一晒,整个质地硬得出奇。

但是所有的这些东西都与我先前定的目标相去甚远,因为我需要的是陶罐,是要能够盛水,能经得住火烧的东西,而眼前烧制出来的这些东西都做不到以上两点。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有一次我生起了一堆大火为了烤准备当做晚餐的肉,等到肉烤熟了,我就准备把火灭掉,突然在还没熄灭的火堆里发现一块东西,原来是我以前用陶土做的某个器皿的一小块碎片,经过大火这么一烧,现在已经红得犹如瓦片一般,整个质地硬得就像石头。这个发现让我又惊又喜,于是我对自己说,碎片能烧的话,整个的陶罐自然也能烧啦。

我从这件事上得到启发,开始研究要怎样才能掌握住火势来焙制几只锅出来。对于陶工使用的窑我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要如何用铅上釉,虽说我现在手头上也有铅。我把三只刚刚做好的大泥锅和两三只泥罐放在一起,叠成一堆,四周则放上木柴,木柴下面又加上炭火,然后点燃泥器顶部以及四周的木柴,火候的把握很重要,要注意里面泥器的变化,在烧红它们的同时又要防止它们开裂,等到它们都变得通红之后,我就把这样的火势维持个五六小时,尽量不让它熄灭,其中一个器皿已经开始熔化了,不过它并没有开裂,原来是陶土里面的沙子被高温熔化了,如果再继续烧下去,恐怕就要烧成玻璃了。于是,我慢慢将火熄灭,直到罐子上的红色开始逐渐消退。我整夜都守着它们,尽量不让火退得太快。到了早上,我便拥有了三只好用的瓦锅以及两个陶锅,它们的质地都很好,虽然外观不是很漂亮,但都被火烧得非常坚硬,而且其中一只由于里面所含的沙土已被烧化,所以从外面看上去好像上了一层很好的釉。

这次试验后,我已不缺什么能用的器皿了。不过,说到它们的造型,我得承认,它们一个个都很丑陋。这是谁都想象得到的,可我没有办法,只能像孩子们做泥饼那样瞎捣腾,只能像从未和过面的妇女做馅饼那样凑合。

我终于造出了一个能够耐火的陶锅。尽管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但它带给我的快乐,却再大不过了。我没等得及让它们冷透,就将其中的一只又放到了火上,在里面放了一点水,想煮点肉吃,结果煮得很成功。而且用羊肉煮出的那碗肉汤也极其鲜美可口,只可惜我没有燕麦片和其他配料,否则就更加棒了。

下一个要解决的棘手问题是要制作一个舂米的石臼。我深知,光靠一双手是无法做出可用的石臼的,因为我对制作这东西简直不通一丁点的门道。在三百六十行的工种中,我对石匠这门手艺是一窍不通,是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况且,也没有适合的工具。起初我想找一块大石头,把中间挖空做成石臼,可是岛上的石头不仅全是大块岩石,无法挖开搬走,而且这些岩石都是些疏松的沙石,质地不够坚硬,一凿就碎,既经不起重杵,也捣不碎粮食,还会使粮食里掺进许多沙子。所以经过几天费时费力的寻找后,我放弃了做石臼的念头,决定找一段坚硬的木头做木臼。这办法果然切实可行多了。我找到了一大块木头(大到我只能勉强搬得动),我先用斧头将这块木头砍得圆圆的,将其砍得大概具备了一点木臼的外形,然后又依靠了火力以及无限的劳力,在它的上面做出了一个槽,就好像巴西热带雨林里的土著居民做的独木舟那样。完成之后,我又以铁树为原材料做出了一个又大又重的杵。我把需要的东西都做好之后,就把它们放到了一边,等下次收到粮食的时候,准备用它们把粮食捣碎成面粉,用来做面包。

我的第二个困难,就是要做一个筛子一样的东西用来筛面粉,将它和糠皮分开;没有这样的东西,我是不可能做出面包的。做筛子这种工作光想想就把我难倒了。因为我没有任何可以用来做筛子的材料,也就是那种有着很细很细网眼的薄薄的布,用这种布可以把面粉筛出来。因为这个难题,我停工好几个月,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手边除了一些破布碎片之外,我连一块亚麻布都找不出来。虽然我这里有很多山羊毛,但我根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它们纺织成线,即使知道纺织的方法,我这里也没有可以用来纺织的工具。后来,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补救的办法,这也是当时我唯一能想起的办法,那就是之前从船上弄下来的那些水手的衣服里,有几块棉布以及薄纱的围巾。我便拿了几块出来将它们做成了三个小筛子,总算还能凑合着用,就这样,我用这几个小筛子应付了好几年。至于后来我是怎么筛面粉的,下面我会再叙述。

接下来还要考虑的事情就是,一旦我储存够了粮食,我要用什么东西才能烘烤面包呢,到底怎么个烘烤法?我首先就面临着没有酵母这个问题,对于这点,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也就不再去为这种事劳心费神了。至于烤面包要用到的炉子,这倒是叫我大伤脑筋了,最终还是被我想出了一个值得一试的办法,具体是这样做的,我先用陶土做出几个盘子,它们的形状比较宽大,但是盘底却很浅——直径大概两英尺,深度没有超过九英寸。随后就像烧制其他陶器那样,我把它们做好之后,就放在一边备用;此外,我还做了一些不算是非常方正的砖坯,将它们烧制而成之后,就用它们砌出了一块专门用来烧火的砖炉;等到烘制面包的时候,我就在这砖炉里点起一堆大火。

当木柴烧成热炭,也可以说是炽炭的时候,我就把它们从烧剩的柴堆里取出来,又将其放进炉膛里,然后就把炉子盖了起来,一直到这些热炭把炉子烧得非常热的时候,再把所有的火种通通扫去,最后把面包放进去,用陶盆把炉子扣住,再往陶盆外面围一层炭火,这样既可以保持炉子的热度,又可以增加热度。我这样烘烤出来的面包,可以和世界上最好的炉子烘烤出来的面包相媲美。而且,渐渐地我把自己训练成了一个技术高明的面包师,还用稻米做了些糕点和布丁。但我却没有办法做馅饼,因为我除了飞禽肉和羊肉外,没有别的原料。

毫无疑问,我在这儿的第三年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些事情上。我马上要提到的是,干这些活的同时,我还要收割已经成熟的庄稼,并且还要进行田间的管理。收割之后就将庄稼都带回家,将它们一穗一穗地储存在筐里,等到有空的时候就用手将谷粒搓出来,因为我这里既没有谷场也没有用来打谷的工具。

现在,我的粮食储存真的大大增加了,确实有必要把我的粮仓扩展得宽大一点。我很需要一个放粮的地方,因为我的谷子已增加得如此之多,大麦约有二十蒲式耳,稻米也有这么多,或许还不止。所以,我现在可以放开来吃粮了。因为原来我从船上取下来的粮食早就吃完了。此外,我想估算一下,看我一年最多要吃多少粮,打算一年只播一次种。

试了几天后,我发现四十蒲式耳的米和麦足够我一年的口粮,还有富余,遂决定今后每年播种与今年同样数量的粮食。只要没有意外,收获的粮食能够供应我做面包和其他之用了。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心里一直牵挂着另一件事情,脑中不断地想着巡游时看到的岛对岸的那片陆地。我确实存在着一种希望,希望能在那里登陆,幻想着在找到大陆和有人烟的地方以后,能够继续设法去其他地方,直至最后获得新生。

在这种时候,我压根没有想到这种想法可能会带来的危险;完全没有想到我有可能会被野人逮着,这是比遇到非洲狮虎更令人恐惧的事情;也没有想到,一旦我被他们抓住,我就必然会与一种九死一生的危险相伴随,不是被这些野人杀死,就是成为他们的盘中餐,因为我曾经听说过加勒比海岸的人都是有吃人习惯的,而且根据我现在所处的纬度来看,我知道自己所生活的这个岛离加勒比海岸应该不会太远。再说,就算上面的人不是吃人的种族,他们也有可能会把我杀死,正如他们对付其他不幸落到他们手里的欧洲人那样,即使我们是几十人成群结队,那也完全没有用。更何况现在的我,仅仅只是孤身一人,完全没有自卫力量。这些事原本是我应该考虑到的,而且后来也想到过这样的问题,可是在当时却完全没有让我有恐惧的感觉。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到对面的陆地上去。

这时,我怀念我那小仆人朱利和那只长舢船了;我和朱利架着那挂着三角帆的舢船沿非洲海岸航行了一千多英里啊!然而,光是思念没有任何作用。所以,我想要亲自去看看我们大船上的那只小艇现在怎么样了。前面已经说过,这条小艇是在我们最开始遇难的时候被风暴刮过来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小艇应该还躺在原来的地方,不过毕竟时间太久,所以位置稍微有点改变,而且还被风浪翻了个身,现在是船底朝天,搁浅在一个很高的沙石滩上,四周都没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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