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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帝 台 春(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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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引跟在女儿身后,入内拜见太后。太后着暗青衣裙,盘膝坐于榻上。苏引下拜,向太后行礼如仪。太后待她极是亲切,忙让绮素扶她起身。宾主入座,太后客气地与苏引寒暄,也不免问起家中景况,苏引都一一作答。

三人正在闲话家常,染香入内禀报说皇帝来了。太后与绮素对望一眼,对皇帝这时过来不免都有些诧异。绮素无暇多想,忙和苏引一同起身迎接皇帝。

“苏娘子不必多礼。”皇帝态度和蔼地让她们起身。

苏引起身后,皇帝又向太后施礼,殷勤问安。太后也温和地回答,看起来一派母慈子孝。只是苏引偶尔抬头,发现皇帝的目光竟飘向绮素,这让她有些吃惊。她转向绮素,却见女儿神色平静,全无异样;再看皇帝,他已回过头和太后说话。她不免疑惑,难道是自己眼花?

苏引正若有所思,偏偏皇帝在这时转向她问道:“苏娘子家中可还安好?”

她连忙恭谨回答:“蒙陛下恩德,家中一切安好。此番入宫,家中人再三交代,让妾代苏家上下谢陛下大恩。”

皇帝笑道:“娘子与王妃难得见面,不妨在宫中多住几天。”

苏引道:“陛下厚意,妾本不当辜负,只是如今家中小辈无人照管,妾若不归,恐多有不便。何况今日入宫,妾已知太后、陛下都是宽厚之人,王妃在这里,妾绝没有不放心的道理,便大胆请陛下收回成命了。”

“苏娘子真会说话。”皇帝笑道,“朕常觉得王妃聪敏不似寻常女子,今日得见娘子,方知因由,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引听了,勉强一笑,低低地答了声“不敢”,便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有宫女持托盘而入,盘上置一银盏,内盛褐色药汁。绮素见了,便起身向太后笑道:“太后该进药了。”

太后所用之药一向由绮素亲自呈进,故她上前欲接药盏。不料那小宫女走到近前,被脚边茵褥一绊,一个趔趄,药盏顿时向绮素飞了过去。

太后和苏引见银盏直向绮素而去,都是惊呼一声。皇帝距绮素颇近,见状猛然抓住她手腕,把她向自己身后拽了一下,又以左手挡住飞来的药盏。银盏砸在了皇帝左臂上,药汁溅出,尽数泼到了皇帝身上。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小宫女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请罪。

皇帝却是看也不看,转向身后的绮素问道:“你可有事?”

绮素惊魂甫定,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太后一反应过来便急命宫女替皇帝更衣。皇帝皱眉,暗觉不妙。他被砸中的位置正是受伤的地方,此时患处隐隐作痛,也不知是不是伤口裂开了,若是被人看见,不知会生出什么麻烦。可太后好意他又不便推却,只得踌躇着随宫女入内室更衣。

看到皇帝的神情,绮素也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皇帝一走,她便借口要让司药的宫人重新备药,也退了出去。

皇帝入了后殿内室,先以宫女们奉上的澡豆和铜盆净了手脸,再看宫女们捧上衣物,又欲替他宽衣,颇有些迟疑。他正没了主意,忽听窗棂上响起几声轻叩。这声音极轻,每隔片刻便响两声,极有规律。皇帝立时会意,借故斥退了宫女。宫女们虽有些奇怪,却并不敢违背皇帝的命令,都默默地退了出去。待室内再无他人,皇帝才踱至窗口,将窗户轻轻一推,果见绮素手持药瓶和细纱立在窗外。

皇帝低笑起来:“朕就知道王妃与朕心有灵犀。”他伸出右臂,一边将绮素拉进室内,一边问道:“王妃这么冒失过来,太后和苏娘子那边可怎么交代?”

绮素微微一笑:“妾自有安排。陛下的伤口可有开裂?”

皇帝抬了抬手:“似乎没什么问题。”

“无论如何,让妾为陛下重新换药包扎吧。”

皇帝伸手,由她拆布查看。绮素细细地检视了伤口,松了口气:“幸无大碍。”

“能有王妃关心,受再重的伤也值得。”皇帝含笑道。

绮素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替他重换了细纱包扎,又帮他更换了衣袍,才悄悄地退了出去。为避人耳目,皇帝等她走后,又在室内待了一会儿,才返回了前殿。

太后不觉有异,依旧兴致勃勃地和绮素说话。唯有苏引,对着一前一后离开、又一后一前回返的皇帝和绮素,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苏引与太后言谈甚欢,临近日暮才辞别太后出宫。

太后向绮素道:“你去送送苏娘子吧。”

绮素点头,与苏引一道出殿。

“我进宫时见太液池风景尤其美,”苏引微笑道,“出宫前王妃可愿陪我去那边走走?”

绮素明白母亲有话要说,便引着母亲同到了太液池畔。她命内官、宫女在远处等候,自己则陪母亲在小径上漫步。

走了数十步,苏引见无人能听到她们母女谈话,方才问道:“你与陛下可是有了私情?”

绮素不意母亲竟如此直白地发问,低头不语。

苏引见女儿如此反应,心下更加笃定,便拉着绮素的手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给哀孝王,是你自己一意坚持。现在元沛……”提到元沛,她不由得一声叹息,隔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苦劝女儿:“绮素,你已糊涂过一次,可别再糊涂第二次。当初嫁给元沛,到底也是明媒正娶;现在你和陛下无名无分,若让人传了出去,你哪里还有脸做人?就算陛下肯给你名分,你至多不过是他妃妾中的一员。你瞧这后宫里的嫔妃,哪个好应付?宫中又不比民间,一女侍二夫,朝臣们断不会轻易放过你,你这一生可就算是毁了。女儿,找个机会求太后放你出宫吧,日后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哪怕是清贫度日,也胜过你与皇室牵扯不清。”

绮素苦笑:“阿娘以为我不明白这些道理吗?我何尝不想安分度日,可如今的形势还由得了我吗?”

“难道……”

绮素轻轻挣脱母亲的手,唇边绽出一个凄凉的微笑:“他是天子,太后、阿娘、表兄,甚至整个苏家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间。母亲你说,我能拒绝他吗?”

苏引先是吃惊,继而胸中涌起无限的怜惜与心痛。她上前抚着女儿的脊背,忍不住垂泪道:“我苦命的女儿……”

绮素见母亲如此,怕她出宫后担心,又强抑苦痛,反过来安慰母亲道:“阿娘别担心,女儿不会有事的。陛下……对女儿极为回护,何况还有太后怜惜……”

苏引急切地抓住她的手:“太后疼你,因为你还是元沛的妻子,一旦她知道你和陛下的事,你以为她还会容你?”

苏引所虑自是极有道理。绮素暗叹一声,却柔声对苏引道:“母亲放心,陛下虽不是太后亲生,但到底是母子……”

“陛下是夺走元沛一切的人,你以为太后真心和他母慈子孝?刚才在殿中你难道没瞧见,太后对陛下表面客气,实际疏远?陛下如此优待太后,也不过是为了博一个仁孝的名声,他不会为了你与太后冲突,坏了自己名声。”

苏引所说的一切都是绮素无法辩驳的,但她此刻不解了母亲的心结,只怕母亲会日夜担忧,她便搂着母亲的肩膀道:“母亲放心,这些事女儿已有所考虑,我会处理好的。”

苏引听了这话,正欲质疑她能怎么处理,转头间却看见女儿消瘦的面颊,心里忽地一软。她何尝不知女儿是怕她担心,才如此安慰自己。皇帝精明过人,女儿与他周旋已足够吃力,自己帮不了女儿,却还要责备她,岂不是要把女儿逼上绝路?

她叹息一声,抚摸着女儿的脸道:“你既能这样说,想必是已有盘算,阿娘就不劝你了。你最是聪敏灵慧,阿娘信你。你在宫中,阿娘照顾不到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绮素见苏引强颜欢笑,又岂会不明白母亲的心意?她既愧疚,又心酸,便像幼时一样搂着母亲的脖子,许久都没有说话。

送走苏引,绮素返回太后殿中。太后手执一卷佛经,正眯着眼轻声诵读。见绮素进来,她向绮素招了招手。绮素上前,在太后脚边坐下。

太后笑问:“你阿娘走了?”

绮素点头。

太后放下经卷,轻轻叹息道:“当年先帝让我把你召入宫中,以为能补偿你们母女,现在想来,让你们母女分离这么多年,倒是得不偿失了。”

“母亲不要这样说,”绮素将头枕在太后的膝上,“母亲抚育之恩,女儿感激不尽。”

太后抚摸着她的头,轻轻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

绮素感受着太后的温柔,忍不住想起了母亲出宫前的话。如果太后知道她和皇帝之间的事,会有什么反应?她不怕太后恨她,只是怕伤了太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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