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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赎罪》(完)分段上(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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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将女孩再次安慰好,把上次海洋馆的“意外收获”全部交给女孩,他承诺要将她所爱的人留的更久一些,即便听医生说,那是一笔他从未敢想拥有的天文数字,但他这只生活在富人狗窝都不如的贫民窟蟑螂,还是想尝试着,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努力,为她逆天改命。

目送女孩上楼,他才离开,双手插兜,有些惆怅的想着到底该去哪儿弄些钱财来给邦尼的爷爷买些必要的药品,一时间头疼的脑子快要裂开,随脚踢开一粒石子,却发现这粒石子滚落在了一群少年的脚边。

“萨拉的新姘头?”

乔森抬头,冷静的望着坐在路边护栏上的少男少女,回答:“有事么?”

被邦尼吓到痉挛的少年依旧狗改不了吃屎,咀嚼着口香糖,脸上露出一抹无法隐藏的猥琐笑容,不停的抖腿,揶揄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连他都不如少年。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我扔掉的表子你玩的舒服吗?你现在曰过没?”

“草拟吗的……”

乔森低声骂了一句,连带着肺部的空气都随着这句脏话一起排出体外,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很好控制情绪的人,外加萨拉的痛苦也让他心头压了一股剧烈的无名之火,他没有胆怯,直接将手伸进挎包中,掏出一根甩棍,照着找事的男孩头上打去……

……

她必须承认,昨天早上写的那张纸条有一定的报复承认,是对邦尼宣泄着不满,但她并未真的过早离开,而是隐藏在一边,一直盯着楼门口,直到邦尼气冲冲的开车离开后才敢回到家中,前往邦尼的卧室,准备偷出邦尼的银行卡,将海洋馆那份不义之财存进去,希望自家的老头能糊里糊涂,没有发现这笔小财,随手将其花掉。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她并未找到银行卡,反而找到了一份病历,以及瓶瓶罐罐的好几种药品。

绝望的情绪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不断的攀爬至她的内心,这种无法与命运对抗的无力甚至要超过父亲的离去,毕竟这次……她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离世,等到邦尼离世后,她将彻底的失去依靠。

她没有去向邦尼坦白自己看到了这份病历,她清楚自己这个拖油瓶已经成为了邦尼的心理负担,解决她的生存问题是邦尼心里最为急迫的需求,如果这件事从一个人知情变成了两个人知情,那么对于自己的安置问题则会立刻提上日程,她毫不怀疑邦尼会把她托付给一个能信任的人,然后离开再也不会跟她有任何联系。

混帮派的人都这样,像是野猫野狗一样,逃避家庭的温暖,会选择在某个角落死掉,无论是他杀还是自然死亡,这就是黑手·党的宿命,她父亲是这样,她的爷爷也会是这样。

所以就装作不知情吧,直到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为止。

她在楼道里躲了好久,拿出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状态,虽然眼皮还是肿的,可泪红已经消退,她拍了拍脸颊,给自己打气,然后拿出钥匙,在推开门的一刹那,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

“这个给你。”

相约在初次见面的那棵树下,一卷用皮筋捆好的散钞砸进萨拉的怀里,乔森带着帽子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靠着隔壁的那颗树坐下,三根手指反向捏住烟嘴,环视一周后,放在嘴里抽了几口。

钱不多,大概只有管装口香糖一样粗细,也没有什么大额的钞票,零零散散加一起三十几块钱,但对于两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而言,这已经是非常大的一笔数额了。

“哪儿来的?”

“你收着就行,过几天我再给你拿些,加上水族馆那回来的钱,够买些药了。”

他装作不在意的扭过头去,并没有回答萨拉的问题,将燃烧到尽头的香烟戳在地面上画着圈,直到全部火星都熄灭后,才将烟头丢出老远。

萨拉却瞬间扑向乔森,一把拽走乔森的鸭舌帽,见他嘴角还渗着血,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不由的红了眼眶,却没有向其他女孩那样嘘寒问暖,反倒是一拳打在了乔森的胸口,好悬没把乔森打背过气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老实告诉我,这钱是哪来的?”

“放心吧,跟我脸上的伤没关系,不过是打次架而已,像你不打架一样。”

萨拉刚进学校时的1V4壮举早已传遍学校,乔森也早有耳闻,为了直接堵住萨拉的嘴,他选择了正面互怼,让她尽快忘了自己会为何如此模样。

她的心智确实不如乔森那边机敏,一句话让她反应了许久都没想到该如何反击,只能动手在他身上多招呼了几下,便翻过了篇儿,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本不应该出现在乔森手里的纸钞上。

“那钱呢?钱哪儿来的?”

“给你你就收着就行了,攒够了钱就给你爷爷一个疗程的药,我答应过你,让他多陪你一段时间。”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不会拿这笔钱,如果……你能告诉我,这钱就算是我向你借的。”

她握着纸钞,还是没有抵抗的住为邦尼攒钱买药的诱惑,她之前已经注意到了邦尼药瓶子里的药物已经所剩不多,很明显,自己的存在外加自身生病的原因已经把邦尼逼的探金粮绝了,或许这是他最后的药物,如果她没钱给邦尼买药的话。

乔森当然不会坦白自己究竟干了什么勾当,正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他实在没想到萨拉刨根问底的精神会这般执着,一句话,便让已经找好的理由又被乔森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你不告诉我也可以,那我也不回家了,就一直跟着你,看你到底是去做什么。”

她的态度坚决,乔森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也不敢再去看她的脸,只能撇过头,不再说话,但他这样的反应明显不被萨拉所认可。她出奇的愤怒,死命的拽着乔森的衣服,扯开他的外套,将刚被乔森递过来的纸钞用力塞进他的衣服内。

“拿走,我不需要了,别给我,以后也别给我!我会自己想办法,把钱拿回去!”

乔森想躲,挣扎着推搡萨拉伸到衣服内的手,两人肢体上的摩擦偶尔会碰触到已经受伤的脸,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抓着她的两只胳膊推到一边,大吼了一声。

“我说了我会帮你!问这些东西有必要吗?有钱拿出买药就好了,你管它是怎么来的干嘛?你就理所应当的收下不可以吗?”

“不可以!我讨厌你把事情都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我讨厌你这样的态度!无论你这钱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我都认了,但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后果!”

少女的力气终究不能跟乔森相比,她被推到地上,却没有松开拽着乔森外套的手,外套被扯的变形,抻的老长,乔森站起身时,衣服已经彻底变形,没有了恢复原样的可能。

“松手!”

“乔森,告诉我,如果连这种事情你都要隐瞒我,我们俩就没有再来往的必要了,你看着我!我真的不想……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乔森一瞬间身体有些发僵,撕扯衣服的力度逐渐减小,他低下头,与坐在地上垂泪的萨拉对视,她的眼泪打湿了眼影,清澈的双眼流下的却是浑浊的泪水,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萨拉,内心的挣扎在这一刻剧烈起来。

“我爸爸瞒着我去做买卖,结果他死了,我妈妈瞒着我打包了所有行李走了,我爷爷也在瞒着我一个人等死,为什么你也要瞒着我?为什么我什么事都不能知道?为什么我必须要被动的去接受,我不想一个人承受这样的事情了,乔森……别去了,求你……”

他泄气了,看着此刻哭泣的萨拉没有了再挣扎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将帽子砸在地上,沉默着许久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哭累的萨拉控制好情绪,失望的将钱递给乔森后准备离去时,他才缓缓开口。

“市内有些老车比较好撬,大胡子给了我一把万能钥匙,很多人会把零钱遗漏在车上,只要车没坏,他们根本发现不了丢了几块钱。”

“可这也是犯法的。”

“除了犯法,我还能做什么?我们这些小屁孩上哪儿能搞到那么多钱?”

对于盗窃,萨拉是不怕的,小时后她也做过这样的事来买些吃的解决嘴瘾,只是最近因为邦尼的言传身教,她尽可能的避免再犯类似的错误。

对于生活在贫民窟里的孩子来说,他们跟本意识不到盗窃的后果有多么严重,甚至他们的家长会鼓励他们去盗窃来填补家用,这样的成长氛围下,他们根本无法抵抗无人看管的财物放在眼前的魅力,除非它真的不够吸引人,否则这些孩子一定会下手。

萨拉也跟他们一样,只是在尽可能的控制贼瘾,避免给邦尼添麻烦,可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更需要去解决的问题,这一刻,她自然是会动心的。

“带上我。”

她坚定了想法,再犹豫一番后,主动提出跟随乔森去进行犯罪活动,此刻她急切的需要钱来解决生活的困难,而摆放在眼前的一小卷纸钞,则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

“不行,别开玩笑了,这种事人越多越显眼,我自己去就行,你把钱存起来就好,万一……我哪天没有回来,起码钱在你这儿,能帮你解决一些问题。”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非要让你背着我去做事,那你的钱我就不会要,我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冒险搞到的钱,哪怕我再需要钱,我也不会。”

两个半大孩子争吵了许久,乔森才无奈的点头答应下,由他来实施开锁盗窃,而萨拉的工作很简单,去望风的同时,藏匿乔森所得的赃款,商议好后,便是策划今晚的行动,事不宜迟,俩人要尽快开始。

……

夜晚,邦尼服用的药物副作用很明显,嗜睡便是其中之一,等到他的呼声能清楚的传入耳朵后,萨拉悄悄出了门,楼下有乔森接应,迅速的坐上乔森起来的自行车后座上,两人便飞速朝着市区前进,这一来一回,最少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路边的流浪汉和隐君子还未睡,见两个少年半夜路过时目光都有所不善,万幸的是,并没有哪个流浪汉真的起身对二人进行堵截。

他们很顺利的来到目标地点,萨拉背着双肩包站在距离乔森将近二十米的隐蔽位置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头戴鸭舌帽的乔森则咬着手电筒,双手拿起扁口螺丝刀撬起锁眼的保护盖,插入钥匙捅了几下后,车门被打开,他钻进车内,翻找着一切值钱却不算显眼的物品放进胸口的挎包内,搜寻一番后,退出车外,将一切恢复原状,萨拉上前,打开背包,将挎包内的赃物全盘接收后,再分头寻找下一个值得下手的目标。

团伙作案实际上是有一定优势的,两个可以各司其职,乔森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动静,能更加大胆快速的进行掠夺,这一夜的战果,直到凌晨两点半,两人再疯狂搜刮四台车后,骑着自行车返回家内。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太关注今天的成果,只是确信绝对不会少,要比乔森自己干活的时候获取的多得多。

乔森并未离去,如同其他流浪汉一样,随意找了几张破纸板垫在身下,在街边躺着休息,直到天蒙蒙亮后,乘坐第一班公车离开。

而萨拉则细数着今日所得,四百多块,这笔巨款明显超出了她的预料,加上水族馆的所得和乔森给的三十多块钱,他们已经攒够了半个疗程所需药物的花销,照这么发展下去,再努力个两天,他们便能收手,直到邦尼下一次药品消耗殆尽。

将钱塞进抱枕内,她听着邦尼的呼噜声,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段时间的压力实在过大,直到现在,她总算是见到了一点点生活的希望。

可未来几天的收获却并未像他们所想的那般丰厚,一整晚的时间,才拿到手不到八十块钱,这般的不顺利难免让两个孩子有些失落,也让他们更加心急,作案时的心态自然有了些变化,变的更加潦草与猖狂。

直到一部车的出现……

当乔森打开放在后排的行李袋时,便被几叠大钞晃的有些睁不开眼睛,几万扔在包里,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巨额现金,而这只是展露出的一小部分,他才刚把拉锁拉开,这鼓鼓的行李袋便像是排泄一样,把这几捆钞票挤了出来。

可当他正打算看看包内庐山真面目时,一道光线便打进了车里,断断续续的打了三次光后,便收敛了光线,乔森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没多想,迅速将包夹在怀中,快速关上车门狂奔着钻入小巷,萨拉也同时从另一条路前往与乔森的汇合地点。

“有巡警路过。”

两人见面后先是喘息一阵,缓解狂奔加惊吓所导致的心脏狂跳,半分钟后萨拉才扶着膝盖解释了一下刚才所看到的景象。

“没事,跑掉了就没事了,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他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用力的拍了拍怀中的包,兴奋的情绪根本压抑不住,使得萨拉也对包中的东西产生了好奇心,两人已经没有了回家再数钱的耐心,乔森拉着萨拉走到巷子的尽头,蹲在垃圾箱后将行李包打开,乔森刚经历过的一幕再次重演。

成捆的纸钞掉落在地上,都是最大面额的旧钞,有着很明显的色变以及折痕,萨拉瞬间惊住了,尽力压制着自己狂喜的情绪,可即便这样,手还是抖的厉害,将落在地上的钱紧紧抱在怀里,也不管它沾染上了旁边垃圾桶流出的恶心液体。

乔森见她把钱抱住,也没再盯着这些钱不放,而是将手伸进了被钱铺满的行李袋下层,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不顾地上脏乱,他将包翻过来,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最上面只有几捆现金,下面压着的,却是一袋又一袋被塑料袋分装好的干燥过的植物,在植物后被倒出来的,是两把微冲。

他打开植物的包装袋子,闻了一下,脑子瞬间嗡的一声,连带着耳朵都开始耳鸣,脸色惨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惹上大麻烦了……

“这怎么……都是假钱啊?”

对于萨拉来说,这包里最吸引她的东西还是现金,可借着灯光一看,里面却全是银行人员用来练手的道具,颜色手感都与真钞非常相似,若不是萨拉打开仔细看了一眼,两人估计回家之前都会被蒙在鼓里。

她又检查了其余现金无一例外,全是假钞,就连夹在最上面和最下面的钱,经过仔细比对后,也都确实是假钞,一张真的都没有。

她刚说出问题所在,却被地上扔着的两把微冲吓了一条,看向乔森,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得赶紧还回去。”

这是两人心中共同的想法,甚至连交流都没有,就赶紧把东西重新装回包里,拎着包朝刚才来的地方狂奔,可当回到那里时,却发现那辆老奔驰早就没了踪影,有人已经开走了……

“怎么办?”

此刻两人都有些六神无主,神情慌乱的搜寻着四周,寄托于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了障碍,仍希望那辆车能够停放在自己刚才遗漏的地方,但可惜,事情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乔森率先反应过来,拉着萨拉上了自行车后猛踩踏板朝着萨拉家的方向骑行,并同时给萨拉分析目前的局势。

“现在他们绝对不会发现是谁拿走了这个包,只要我们不出事,这个包他们大概率就不会找到,从今天起这活儿我们不能再干了,一会找个地方把这个包藏好,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而且里面的东西我们不能动,一旦东西被人流出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就麻烦了,我知道个地方,离这儿不远,先过去吧。”

不由分说,乔森拐了个弯,骑到一座大桥上,顺着草坪的斜坡滑到河边后,乔森背着行李包攀爬上大桥的钢筋骨架上,一直爬到桥的中心,将行李包放置在桥墩和骨架之间的缝隙中后折返回来,此时他累的够呛,天黑时还得叼着手电筒去爬大桥,这已经不是体力好坏的问题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也会让体能迅速流失,导致他藏匿好包后,躺在草坪上十多分钟才略微缓过劲来。

爬上草坪,两人重新出发,比起来时充满期待,兴高采烈的模样,此刻两个孩子都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垂着头,一言不发,可没骑出百十来米,就在下一个路口处。

他们迎上了一辆警车……

……

“叮铃铃……”

座机的声响在无人的客厅内响起,在屋内睡正酣的邦尼被惊醒,心脏在此刻剧烈的加速,他太讨厌夜晚的来电,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他在精神上有些抗拒去接通这通电话,可最终还是走到了电话前,望了一眼萨拉的房门,提起电话,两秒后,才将话筒贴在耳边,说出了一句话。

“邦尼·罗西家,哪位?”

“……”

他挂断了电话,沉默很久,或许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没睡醒有些糊涂?或许都有,他走向萨拉的房间,迈出的每一步都似乎在让苍老的躯体承受着更多的压力,他的手有些颤抖,他以前并不这样,上一次抖得厉害,还是在接到安德鲁死亡的电话。

轻轻按下扶手,扶手需要倒些油了,之前他没注意到过,却在此刻意外发现金属转动时的声响会这样刺耳,用尽最后的勇气,他推开门。

空荡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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