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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与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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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镇上一户人家娶亲办酒。刚好老哑有事到镇外去了,结果镇上的酒师都在一位外地酒客手里败下阵来,一个个歪倒在桌子边,稀泥一样。那外地酒客姓秦,因头上生着癞子,人称秦癞子。秦癞子得意地说:“你们知道我还有一个名字叫什么吗?叫秦中南。我喝遍中南数省,还从未碰上一个对手呢!”

第二天主人复席,镇上再没有人敢与秦癞子喝了。这时老哑赶了回来。镇上人像碰到了救星,一个个眉飞色舞了。他们赶忙推出老哑。老哑提出,一轮各喝八大碗,一口气喝下去,喝了一轮再喝一轮。主人于是在堂屋中间放两张八仙桌,一张桌上摆八只菜碗,筛了酒,让两人分左右各守一张桌子,举碗对饮。那秦癞子也了得,一眨眼的工夫,八碗点得火燃的酒便一滴不留地下了肚。老哑的速度也不慢,与秦癞子同时放下最后一只碗。老哑打打拱手,说:“我的酒已变了尿,请稍候一下。”提着裤头跑进了厕所。回来又喝。也不知喝了多少轮,反正一旁的观众只顾瞪着眼睛望他俩一碗一碗地喝,早忘了记数。最后一轮,秦癞子喝到第七大碗时,便脸皮寡白,嘴唇发紫,哆嗦着倒在了桌边。有人走过去,见秦癞子头上的每粒癞子都变成了泉眼,似在往外汩汩冒水。老哑将第八碗酒喝了下去,脸上立即浮起一丝得意的笑。随即,这笑便变成狂笑,老哑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疯出堂屋。还将一身衣裤脱得精光。来不及把未变成尿的酒屙到地上,就四仰八叉倒在了禾堂中间。有好事者便用铁锹去火膛边锹一锹烫热的火子灰,往老哑那全是黑毛的部位就是一倾。众人自然忍俊不禁,大笑不止。老哑兀地跳起,赤身裸体跑进堂屋,大声吆喝着:“来来,再来八大碗……”

除了海量,老哑最得手的,要算他的棋艺了。

其实,开初老哑对棋道并不怎么感兴趣。镇上人在老槐树下下什么军棋、象棋之类,他在一边只顾躺他的,连瞧都不瞧一眼。有人喊他:“老哑,你也来几盘吧!你喝酒那么神,棋这玩意儿你却不愿沾边?”他毫不动心。“干那把戏,伤脑子,哪有喝酒痛快?”

后来,镇上人不再下军棋、象棋了,却玩起一种新的名堂来。那是一张比象棋盘还要宽大的棋盘,中间划满了横横竖竖的方格,双方各端了一个纸盒,用食指和中指从里面夹出或白或黑的棋子往格子上填,一直将棋盘填满。这是围棋。下完棋后,赢的一方便要惩罚输的一方。

惩罚方式特别,惩罚人把中指弓在拇指上,然后在被惩罚者额上一下一下狠命地弹。其数额依据所赢棋子的目数来定,有时输赢悬殊,被惩罚人的额上会被弹得鼓起隆高红肿的泡。那泡鼓起来清亮清亮的,棋家们说这是“点灯”。老哑对围棋虽然没兴趣,却觉得“点灯”是一件很有意思且又非常痛快的事。对“点灯”有了兴趣,免不了要去关心“点灯”者的棋运。原来那围棋甚是简单,不过就是占地盘那么一回事,谁的地盘多算谁赢。慢慢的,老哑就看得有点懂了。慢慢的,就迷恋上了观棋。旁观者清,有时当事人在迷宫里费尽了心机,左冲右突,无所适从,老哑只在一边稍加指示,竟有点铁成金之妙,让人茅塞顿开,反败为胜。另一方眼见得胜利在望,即可在对方头上过“点灯”之瘾了,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套路全被打乱,搞得落花流水,自然十分恼火。于是吼道:“你行,你来与老子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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