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003(1/2)
等晚上。
珠玉梳妆好,跪坐在屋中等候川野先生。
可距离约定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来。
不仅是鸨母,就连珠玉都心急了。
莫不是人被其他家的花魁艺伎勾走了?不然那些恩客一向准时,怎可能迟来这么久。
鸨母在屋中急得来回踱步,又过了些许,才有慌乱惊呼从屋外传来:“鸨母,鸨母,不好了!”
屋门被推开。
一个小丫头钻进来,“川野先生没了!”
“什么?!”鸨母又惊又怕,忙让小丫头将门关上,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将打探来的消息说出:“据说川野先生死在了家中的浴池里!不知什么怪象,整个浴池连同川野先生都冻成了冰块。费尽心思将冰块化冻后,川野先生早就没气了。”
珠玉听得也面色一怔。
心下泛起寒意。
鸨母安抚了珠玉一会,就急急忙忙到屋外去了,看样子是去善后的。千春屋的鸨母一向心慈,会为坊中的艺伎操心很多。
珠玉照着镜子,欣赏自己精心涂抹好的妆容,看着看着,便觉人像透明而虚幻,不由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
她听见窗户的拉门被拉开的声音。
随着屋外的寒风涌入,还有道黑白身影一同钻了进来。这个时节说冷不冷,樱花倒是开得旺盛。
少年的僧服上、白发上,落了不少颜色深浅不一的樱花瓣。
他也不掸落,双手抱臂、斜斜靠在窗户的木框上,就一副得意扬扬地冲她说:“给我谢礼。”
“谢礼?”珠玉不解,“什么谢礼。”
里梅盯她一瞬,见她真不知道,不满地‘切’了声,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将她桌上的水喝了,“我可是帮你把仇报了。”
听见这句,珠玉浑身微微一震,随即彻底转过身来看他:“人是你杀的?”
里梅横了她一眼:“嗯。”
珠玉彻底呆住,可没一会,脸上的笑意便一点点流露出来,“你心疼我啊。”
“什么心疼?”里梅环顾她屋子,“少废话那么多,谢礼拿来。我可不是会帮人白干活的。”
珠玉抿着嘴笑:“好啊。”
“这屋子里,你觉得什么最值钱,你拿去好了。包括我哦。”
里梅看都没看她一眼:“你有什么好拿走的,肉吗?”
珠玉对他这番话有些不理解,但却听出了他的不解风情,将头上的银色长簪拔下来,就敲了敲地,“真的是,年纪不大,说话这么叫人讨厌。你再这样下次别来了。”
“哦。”
“说让你不来,你就不来啊?真的是……你狼心狗肺。”
里梅才不稀得搭理她的牢骚话,专注打量她屋子,最后瞧见一个有意思的东西,凑过去观察了下,拿起来转身问:“这是什么。”
珠玉理着衣摆站起身,“烟杆。你没见过?”
“见过。”里梅将烟杆在手里转了几圈,跟耍武器似的,“但没玩过,给我玩玩。”
珠玉手背掩唇,噗嗤笑了声,“哪有你这样玩的啊。”
里梅歪头盯着她,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但珠玉却理解了他的意思,是想让她说明白这个烟杆怎么玩。
珠玉小步靠近。
让他拿稳烟杆,自己便往里面倒烟叶,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没一会,烟味四溢。
珠玉凑过去,张开朱唇,含住烟杆轻轻吸了一口,蓦地微抬起头,朝里梅的脸吐去烟雾。
里梅被呛得眉头拧起,一把掐住珠玉的脖子,“喂,你做什么。”
珠玉倒是不怕,仍旧挑着眉,“示范给你看,这个东西怎么玩咯。”她拍拍里梅掐她脖子越收越紧的手,“松开,松开松开啦。要喘不过气了,真是个混蛋。”
里梅松开了手。
珠玉脖子上多了圈深红的印子,但她不甚在意,在这种花街讨生活的人,早就习惯这种对待了。
她脸上的笑依旧温温柔柔的:“学着我的样子,你试试看?”
里梅眯眼,最后还是低头吸了一口。
很呛人。
他立马偏头避开烟杆,用力咳起来。
珠玉笑得花枝乱颤,明知故问:“味道怎么样?”
里梅恶狠狠地瞪着她,用手背用力抹了下嘴角,“苦的。”
珠玉:“所以啊,年纪还小就不要对这种东西好奇心太多。”
不想里梅又吸了一口。
珠玉没料到他居然这么做,一时诧异住,正准备问“不是觉得苦吗,为什么还要吸”时,里梅就将烟雾吐到了她脸上。
看着她剧烈咳嗽的样子,他满脸的不屑:“还给你。”
“还真是记仇啊,你这个人。”珠玉没搭理他的挑衅,仰头凑过去,就着里梅的手吸了口烟,然后朝其他地方吐去,烟雾缭绕中,她脸上泛着迷人的浅笑,“我一开始也觉得很苦很涩,但多试几次,就觉得离不开了。”
里梅也低头吸了口。
但还是皱眉:“还是苦的,真搞不懂你。”
这么说着,他又吸了一口。
珠玉笑容玩味:“不是不相信我的话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吸。”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温热的吐息都喷洒在对方的脖颈、侧脸上。里梅睇了她一眼,指指烟杆上的一圈口脂印记,“这里是甜的。”
他的言行举止,一向能令珠玉有片刻的诧异,然后再彻底笑开。
她问:“你没亲过女人吗?”
“有什么好亲的,多恶心啊。”
“那你现在不就在亲吗?”
顶着里梅瞥过来的视线,珠玉仰头,唇瓣似有若无地贴近他的,嗓音很轻:“你刚才……就在吃我的口脂啊,还说很甜。”
里梅不觉垂下目光,落在她艳红的唇上。
珠玉唇角勾了下:“要不要凑过来,真正尝尝?知道这叫什么吗?接吻哦。很舒服的,你没试过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就在里梅想低头舔一下她的口脂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在这种地方看人脸色久了,连脚步声是谁的珠玉都已经分得清了。这毫不避讳、“咚咚咚”用力到要震碎拉门的脚步,一听就是鸨母的。
她可不会管各个艺伎的隐私,一向直接推开门。
珠玉慌乱起来。
里梅不解:“你……”
珠玉立马捂住他的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别说话!”
里梅觉得她的表情有趣,所以当真没再说了,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向是随性放荡,很少有这种自乱阵脚的时候。她环顾屋子寻找能躲避的地方,没找着,就推着他想让他快些走。可还没走到窗户口,那廊间的脚步声就已经停在门口了。
珠玉一急,直接拉他钻入被中。
鸨母将门拉开,就一连串儿往外冒话:“珠玉啊珠玉,我刚才又派了两个人去打听,那川野先生真的没了啊!唉不过也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他的钱提前付了,没享着福,也算是他的运气不佳。不过啊——”
在将里梅拉到被中之前,珠玉就将屋中的油灯吹灭了。昏昏暗暗之下,鸨母也看不清她被子鼓起来的情况不正常,仍旧满脸算计:“你今晚又没服侍上,所以这个钱呢……”
听着鸨母就差明说的话,珠玉极力摁着躲在被中不老实的少年,面上牵强扯出笑:“这个钱,都归鸨母好了。”
鸨母立马喜笑颜开:“我一早就说过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你看,鸨母没看错人吧。”
“就是因为你啊,活得通透。”
“所以鸨母才愿意将你捧成新花魁。唉,你可千万别学绫子,那丫头死心眼,居然把钱全用来养男人,最后落着了什么?人家出了名赚了钱就把她抛弃了。她躲在屋里哭,一连一个多月不接客,我去劝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